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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绝境与黑色的骑士

第十二章 绝境与黑色的骑士

地狱的红雾对人类来说和雨水一样,都是慢性毒药,或者说雨水就是因为沾染了雾气中的某种物质才会腐化人类的肉体,所以基本没有垃圾虫会选择在正午红雾退散之前出门——这也代表了现在没有人会来打扰炎魔和迪莉娅。

当然,就算真的被人发现,他也不建议给这片焦土再贡献一些烧尽的余灰。

“所以,你能别再催眠我了吗?强行脱离梦境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而且,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争取时间,不过我可不觉得这周围有谁,或者说什么东西能帮你从我面前逃走,徒劳罢了。”

“啊……忘了你根本听不懂,唉,浪费口舌。”

炎魔再次向迪莉娅伸出手,而后者也再次发动了【入梦】。

“……”

瞳焰熄灭,炎魔应声倒下,但仅仅只要数秒,他就能毫发无损地站起,继续他未完成的任务。

也许真的是徒劳吧。

迪莉娅趴在地上,疼痛和疲惫已经让她没有接着爬的力气了——就算她还能继续,这又有什么用呢?【入梦】可以牵制对方的短短几秒钟之内,迪莉娅最多爬出去半米,这点距离炎魔醒来之后一步就能超过,根本没有意义。

头部有阵阵肿胀而尖锐的疼痛,迪莉娅不知道这股区别于烧伤的疼痛因何而起,但这并不重要,现在的她,正在全力思考可以从这种情况下逃脱的方法。

(要完,根本想不到翻盘点啊……)

现实是残酷的,迪莉娅只是一只刚刚从肉诞之海里爬出来不到一天的梦魔,就算加上她那在地球活了二十几年的灵魂,全身上下也没有任何优势能用来和面前的炎魔抗衡——肉体、能力,或者经验和阅历,这只至少活了上百年的高阶炎魔无论哪一点都要远超自己。

要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恐怕只有迪莉娅脑子里那【大概】曾经拯救过她一次的系统了。

(所以,给点作用啊系统,能不能像上次一样救一下?我要寄了……)

宛如泥牛入海一般,迪莉娅的奢求没有得到回应,可能是这个系统根本没有回应她要求的能力,之前那次只是单纯的幻听?可能她这次的情况系统也帮不了?不管是哪种情况,迪莉娅都没有兴趣去深究——她在思考这次自己真的要/remake的可能性。

(为什么他第一次清醒之后没有选择立刻杀死我呢?明明一开始和我搭话的时候态度就像公司上司对待基层员工一样,可刚刚和我说话的语气却听不出多少恶意……啊,是这样吗……)

炎魔的火焰不只燃烧了迪莉娅的皮肤与肌肉,还有她的头发以及发绳——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长发究竟被烧成了什么样子,但那条破旧的发绳肯定是已经化为了灰烬。

自然,她的独角被炎魔收入眼中——眼前的人是一名魔鬼,是自己的同族,迪莉娅觉得这足以成为令对方放弃杀心的理由。

(这样的话,八成不会被杀掉,不过……大概会被带到魔鬼领主的城堡吧……)

因为听不懂地狱语,迪莉娅并不清除炎魔的目的,但无论如何,对方看上去不像是会放过她的样子,而如果被炎魔带走,迪莉娅觉得自己将来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至少不会再是我想要的人生了……)

看着再次站起身的炎魔,迪莉娅无言地眯起了眼睛。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几小时前被洁面捏住脖子的时候,恍惚间听到的,无机质的声音。

【这是你所期望的,不受约束的人生】

(呵……仔细想想的话,确实是这样呢。)

(记忆里的前世二十几年,除了妥协就是妥协嘛……)

(也受够了应付领导上司或者公司同事了……)

(如果可以的话,虽然有些贪心……)

(我果然还是想,活得自由一些。)

“【入梦】!”

炎魔应声倒下,迪莉娅强忍着头部的胀痛,拖着残破的身体,咬牙向远处爬去。

数秒后,炎魔缓缓起身。

“【入梦】!”

又数秒后,炎魔撑起上身。

“【入梦】!”

炎魔手臂颤动。

“【入梦】!!!”

炎魔眼眶中的瞳焰燃起。

“入咳咳啊……”

迪莉娅咳出了一口鲜血,她眼中的炎魔出现了重影,四肢早已无力,脑袋痛得仿佛能剥夺意识。

虽然不知道发动【入梦】的代价具体为何,但迪莉娅明白,自己的极限已经来了。

“……”

炎魔似乎已经不想再和这只不懂地狱语的梦魔废话,他不发一语地站起身,拍掉黑西服上扎眼的泥土,来到迪莉娅身边,最后一次地向她伸出了手。

(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也许,她之前更早一会儿离开洁面的小屋就不会遭遇炎魔了?也许,她默默地承受炎魔的火焰,装作一具尸体,等着对方将火焰解除后就能幸存下来了?

迪莉娅不想因为这些马后炮而后悔。

她尽了自己一切的努力,依旧无法逃出对方的手掌心,这就够了。

迪莉娅合上了眼睛,可能是烧伤与头部的疼痛终于战胜了她顽强的意识,将她踢入了昏迷的黑暗,也可能是她累了,乏了,放弃了……

但是,就算她自我燃尽一般地撑不住了,命运似乎还没有放弃她。

————————

终于结束了。

红雾渐淡,按照他的经验,大概再有一小时,地狱就会迎来正午。

他扛着少女纤细的身体,那上面满是触目惊心的焦黑烧伤,不过以魔鬼的恢复力来说并不致命,反倒是她枯竭的灵魂之力还要难处理一些。

蓦地,一阵响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隆隆隆隆隆——”

“嗯?”

他从没听过那样的声音,像是沉闷的连环雷声,又想是主位面的魔晶炮,总之是吵闹的噪音。

如果此时迪莉娅还醒着,并且是可以讲话的状态,应该会说出这样的牢骚吧:

“怎么到了异世界还有暴走族,烦内!”

“隆隆隆隆!!”

声音越来越响,这代表着发出奇怪噪音的物体正以相当快的速度朝这边过来,马上就要突破红雾进入自己的视线了。

他将少女放在路边的矮墙下,现在的后者稍微受到一点战斗的波及都会一命呜呼,梦魔这种稀有种可不能死在这里。

什么?你问为什么确定会战斗?

老兄,这里可是地狱,有笨蛋意图不明地接近你,第一反应当然是干他丫的!

“隆隆隆!!!”

“三,二……”

默数着对方现身的时间,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臂——第一次睡眠时身体失去了掌握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散,不过这并不能成为炎魔避战的接口。

“一。”

“轰!”

那是一匹奇怪的铁马,整体以黑色为主,白色为辅,一前一后安装着两个圆圆的,类似马车车轮的东西——只不过比那要小,也粗一些。

铁马马身两侧没有像旅行商人一样挂上储物的布袋,甚至它的背上也没有马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上去就是给人形生物乘坐的座位,并且从座位的靠背两边各伸出了一条支架,支架上的把手像是缰绳一样被骑者握在手中,想来对方就是用这东西来驾驭这匹铁马行进的。

“突突突——咔!”

停下后,骑者的钢靴踩在地上。

那是一名骑士,穿着一套由些许赤色纹路点缀的黑色铠甲,不过下半身不是炎魔熟悉的腿甲,而是黑色长战裙,并且上半身的胸甲也有意将胸部提现出来——这应该是一名女骑士。

她的面部被一张与铠甲颜色相同,并且遍布着赤红纹路的面甲覆盖,露出的些许苍白色皮肤与在脑后盘起的浅金色头发与这身漆黑战甲本应该格格不入,但奇妙的是穿在她身上缺显出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女骑士的腰间系有一条腰带,不过炎魔觉得那腰带的用途肯定不是用来固定她的长战裙,因为在腰带正面有着一个奇怪的装饰——如果硬要说的话,那是一柄剑的剑柄,把手为蓝色,剑格则是金色,但剑柄竖直地插在腰带正面的一个方格上,并没有剑刃。

戴着这玩意儿,八成是不能弯腰了……剑柄会戳到胸的。

这是炎魔看到那奇怪腰带的第一个反应,不过很快,他就不再这么认为了。

只见那女骑士用右手反手握住小腹前的剑柄,向右一掰,随后抽出——

“什么……”

就在炎魔的眼皮子底下,那只有握把和剑格的蓝金色剑柄,赫然变成了一把通体黑色的长剑,在剑刃上靠近剑格的位置,还绘制了赤红如炎的数个圆形魔法纹路。

“花里胡哨的,这下可有意思了……”

一柄魔法武器,不管它平时插在腰带上有多碍于行动,这把剑现在绝对比地狱最为精良的精钢长剑还要强上数十倍。

能握着这种程度武器的剑士,没有庸手。

炎魔摆出临战的架势,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战胜对方——但炎魔的天性里可没有却战这两个字。

女骑士将黑剑提起,就在炎魔准备发动攻势的时候,指向了一边矮墙处的少女。

“我要她,没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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